*夜尽天明系列
*凤白x鸩鹊
*夭寿了,公鸡孵小鸡了x
*非常中二
*以及莫名其妙觉醒了白吹之魂
暑气炎炎,烈日当空,日照在日晷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影子,若不细看,还当是一位玩世不羁的剑客,醉酒后留下的一道剑痕。
暖风习习,紫烟缭缭,窗外碧绿的梧桐夹杂着淡紫的藤萝,簌簌叶声拂过耳畔,正当是酒足饭饱,睡意朦胧的时候。
苍梧山的主人斜倚着窗边的软榻,剑眉轻蹙,星眸半敛,丹唇微撇,虽被发跣足却如孤松独立,虽生人不近却似碧水潋滟。
让这样的美人不耐该是件多天理不容的事,更枉还是一位统御百鸟,号令南方七宿的无冕之王。但显然,在那边叽叽喳喳不停的是一群不解风情还毫无眼色的家伙们。
明明是天生灵物,灵智却还不及一只才通灵没多久的小麻雀,个中原理,就连白凤这个百鸟之主都弄不明白。不过也有可能,越是灵气纯净的生物越是质朴,这也是白凤将这群吵吵闹闹的五彩鸟留在身边的原因吧。
不过当然,平时他们也不至于这般不识眼色,实在是事发突然,出人意料。不至于让鸟喜出望外,也勉强能算上众望所归。
这事关一只幼鸟的去留问题。
还好死不死的,是只鸩鸟。
这世间并不太平。
千年以前,三界还未分开,大地上凶兽横行,生灵涂炭。为了生存,各个生灵演变出了各种不同的生存方式。
而鸩鸟,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鸩者,毒鸟也,黑身赤目,羽翼紫绿。喜食蝮蛇,所到之处,树枯石裂,寸草不生。雄名运日,雌名阴谐,双宿双飞。
当年随白凤征战天下,赶尽凶兽的,就有一对鸩鸟。
当年的那对杀手夫妻如今已经不在了,只留下一颗还未孵化的蛋。念着旧情,白凤担下了照顾他们遗子的责任。但普通的羽族触之即死,五彩鸟与它又互不相容,最后还是白凤亲自将蛋揣在身上,用自身灵气温养,才让本已奄奄一息的蛋孵化了。
放眼天下,能让百鸟之主这般尽心尽力的,到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。
按理说,能被这样对待的孩子也该被百鸟宠爱,但事实正好相反。因为毒鸟的声名,所有鸟都对他避之不及,五彩鸟愚钝,白凤又不可能事事照拂,久而久之,本该像蜜一样的孩子便成了一个闷葫芦,越发不可爱起来了。
而这次,神农谷的医仙上门来求人,啊不,求鸟。说什么一见如故,见猎心喜,想把小孩收为爱徒,带回去继承衣钵。
若是别人上门,那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,正愁怎么安置幼鸟,让其他整天有被害妄想的羽族闭嘴。但若是换做徐福,白凤少不得多留个心眼。
倒不是说徐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,相反,神农谷的医仙,宅心仁厚,悬壶济世,享有盛誉。
白凤只是天生对这种人不感冒。在他看来,徐福虽道貌盎然,但实则心思重,城府深,野心大。说什么见猎心喜,一个深居简出的孩子,能碰到个几次?就算碰到了,凭着连白凤都撬不开的嘴巴,能说上几句话?
白凤不动声色,但他底下那群羽族坐不住了,于是五彩鸟才在明知他不耐的情况下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所谓的民意。
烈日当午,勉强挡住太阳的那片云前脚刚走,后脚就有晒人的阳光倾下,突然变强烈的光芒让白凤不适地眯起眼睛,配上不曾停歇的念叨,更让人烦躁起来。
“够了。”白凤打断了五彩鸟的声音,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,也抚不平眉间越来越深的褶皱,“那阿缓呢?”
五彩鸟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,互相之间看了一眼,表情无辜地开口,“在外面啊。”
在外面?白凤越发觉得头疼起来,理智告诉他,这个“在外面”绝对不会是“刚刚在外面”。
“……让他进来。”
那孩子坐在他脚边的矮凳上,因为个子不高,两条小短腿呛呛够着地。春暮夏初,天气见暖,他便只着短衣短裤,露出粉嫩嫩的手肘和膝盖。未褪去婴儿肥的小脸被正午的阳光晒得通红,若不是那张故作严肃的表情,还当是在害羞。
白凤没有说话,秦缓也不开口,但白凤心里明白,沉不住气的肯定是他自己。
其实他很清楚,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。以秦缓的性子,未必能融入夫子和墨子的学院,而东边的白龙比他还不喜欢小孩子。留在苍梧山只会让他越发自闭,不如交给徐福,至少还能习得一技之长。
但他也舍不得,无论怎样也算半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孩子,而出生在百鸟园的羽族,又岂能交于他人之手。更何况答应照顾秦缓的是他自己,枉论孩子父母还是自己曾经最得力的干将。
而比起怀疑和愧疚,让他现在如此焦躁不安的,是根本没法克制也不想克制的迁怒,不甘,还有他根本不敢去想的嫉妒。
他想问我这苍梧山哪里不好比不上神农谷,我白凤哪里不好比不上徐福,你要跟着那样的人。
然而这根本不是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的问题,让秦缓选择离开故乡的原因,不会在徐福,甚至不会在那群嘴碎的羽族身上。
只是这个叫秦缓的孩子,在此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,就像离开巢穴学习飞翔的幼鸟,他在试图展开自己还未丰满的羽翼,离开白凤的翅膀之下。
白凤根本没法拒绝。
而秦缓也并不是来征求他的同意的。
又一片白云飘来,浅灰色的阴影一点点笼罩了院子。白凤还是开口了。
“决定了?”
“嗯。”
白凤收回望着窗外的视线,撑起身子在榻上坐正,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,语态里也显出一丝庄重起来。
“既然是自己做出的决定。”
随后顿了顿。
“按羽族的习惯,出门前该由父母赐字。我算你半个长辈,那就由我为你赐字。”
秦缓顺势在他面前跪下,低头受名。
“你父母相识于鄂地,青翰荡舟,搴舟中流。夕有人作越人歌,你就叫越人吧。”
朔风吹散半里烟云,中天的白日依旧沉默地看着大地。苍梧山上的梧桐簌簌作响,翠绿的新叶环抱开的正灿烂的藤萝。
白凤勉强接住扑过来的秦缓,暗笑一声,到底还是孩子心性。
直到更多年后,苍梧山的梧桐和藤萝,连带春暮夏初正午的太阳,还是原来的那样。
再次回到百鸟园的白凤依旧斜倚着窗边的软榻昏昏欲睡,半眯的眸子撩了窗外大好的阳光一眼,就任微风将已经开始升腾的暑气吹入室内。
时光从未在他堪称完美的脸上留下痕迹,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,就像院中日晷的刻痕,有人在上面留下抹不去的痕迹。
但那人再没有踏入过苍梧山,也再没有走进过这灿烂的正午。
哪怕这里阳光正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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题外话一句,白凤名李白,为什么不叫名字,因为按辈分能叫他名字的还没有出场。
还有我真的真的,一半的时间都花在开头怎么吹凤白帅上面了,是不是吹的逼数都没了。反倒是吹鹊简单到信手拈来